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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近几年来，为贯彻绿色发展理念，国家对生态环境的保护力度不断加大，特别是2020年9月1日起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固体废物污染环境防治法》实施后，企业出现的环保方面的违法问题日趋增多，面临的环保压力也越来越大。若企业对环保问题重视程度不足，不仅会受到行政处罚，还可能构成污染环境罪，从而面临刑事处罚。据报道，2020年，全国共下达环境行政处罚决定书12.61万份，罚没款数额总计82.36亿元。公安机关也始终保持对环境违法犯罪的高压打击态势，2018年以来，全国公安机关共破获污染环境案件1.2万起，抓获犯罪嫌疑人近3.3万名，打掉犯罪团伙3048个。值得注意的是，一旦企业因为环保问题涉嫌违法犯罪，不仅会给企业带来经济、声誉和商业机会上的重大损失，双罚制下对企业的高额罚金甚至将可能危及企业自身的生存。因此，为保障企业的绿色、健康、可持续发展，企业在生产经营中应当主动承担环保责任，遵守环保法律法规，做好环保合规工作，预防环境违法风险。本文从企业环保合规法律规范、环保合规风险及如何防控风险等三方面展开论述。

一、环保合规法律规范

（一）行政法律规范

目前，我国环境保护法律规范体系初步建立，法律治理体系逐渐完备，其中主要包括：

1. 宪法中关于环境保护的规范

如《宪法》第二十六条规定：国家保护和改善生活环境和生态环境，防治污染和其他公害。国家组织和鼓励植树造林，保护林木。

2. 环境保护法律

（1）综合性环境保护基本法

《环境保护法》

（2）环境保护单行法

①污染防治法：《大气污染防治法》《水污染防治法》《土壤污染防治法》《固体废物污染环境防治法》《环境影响评价法》等；

②环境资源法：《森林法》《矿产资源法》等。

（3）其他部门法中关于环境保护的法律规范

如《民法典》第九条规定：民事主体从事民事活动，应当有利于节约资源、保护生态环境。

3. 环境保护法规、规章

如《危险废物经营许可证管理办法》《医疗废物管理条例》《固定污染源排污许可分类管理名录》《危险废物转移联单管理办法》等。

4. 环境标准

主要包括国家环境标准和地方环境标准，如污水综合排放标准（GB 8978-1996）、生活垃圾焚烧污染控制标准（GB 18485-2014）等。

5. 与环境保护有关的国际条约

如我国于1989年加入的《保护臭氧层维也纳公约》。

（二）刑事法律规范

自1997年《刑法》增设重大污染环境事故罪以来，该罪名主要经历了两次大的变革和调整（详见表一），2011年《刑法修正案（八）》将重大污染环境事故罪修改为污染环境罪，删除了“造成重大环境污染事故，致使公私财产遭受重大损失或者人身伤亡的严重后果”的结果要件，降低了入罪门槛，更加积极地保护环境法益。2020年《刑法修正案（十一）》在此基础上又增加了法定刑升格（处七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罚金）的四种情形，从中可以看出，国家对环保犯罪处罚的力度正逐步加大，企业务必要高度重视。

                                                             表一  污染环境罪主要变迁情况

（三）司法解释

2016年，“两高”《关于办理环境污染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进一步明确有关污染环境犯罪的定罪量刑具体标准，规定了18种应认定为“严重污染环境”的情形，并对重金属污染环境等情况的入罪标准进行了细致的阐述区分，增加“后果特别严重”的认定情形等。该解释增强了司法的可操作性，彰显了国家运用刑责治污、重拳惩治环境污染犯罪的决心。

2019年，“两高三部”联合印发了《关于办理环境污染刑事案件有关问题座谈会纪要》，该纪要对办理环境污染刑事案件工作中遇到的突出困难和问题提出了解决措施，对污染环境罪的单位犯罪、犯罪未遂、主观过错、生态环境损害赔偿的标准等予以细化认定，同时对涉及非法经营罪、投放危险物质罪、涉及大气污染的环境犯罪作出了说明。

二、企业面临的环保合规风险有哪些？

环保合规风险是指企业在经营中存在环保违法违规乃至犯罪行为，而遭受行政监管部门处罚或司法机关刑事追责的风险。

1. 行政法律风险

不同行业、地区及不同领域的企业可能涉及不同的环保法律风险，一般而言，企业在环保方面比较突出的法律风险主要涉及大气、水和固体废物污染等（详见表二）。企业一旦违反环保法律法规，可能面临的行政处罚主要包括：罚款、暂扣/吊销许可证、责令停产停业、责令关闭、行政拘留等。

表二 企业常见环保法律分险

       近几年，随着国家环保相关法律法规的出台和修订，环保形势日趋严峻，企业面临的环保法律责任也越来越重。以新修订的《固体废物污染环境防治法》为例，该法对法律责任专章进行了扩充完善，加大了对固废管理不合规的处罚力度，增加了企业的违法成本。除了对新增内容设定了相应罚则外，还普遍提高了违法行为的处罚金额，最高可罚至500万元，并且增加了按日连续处罚、行政拘留、查封扣押等执法措施，这些严格的法律责任变化也值得企业特别关注。

2. 刑事法律风险

     环境污染犯罪行为一般较为隐蔽，难以及时发现。企业常见的环境污染行为主要包括非法倾倒处置危险废物、私设暗管、渗坑、未经处理直接排放浓度严重超标的工业废水、废气、废渣以及修改环境在线监测数据等。此外，环境污染犯罪的危害后果持久且具有不可逆性，一旦发生污染，就很难进行整治和恢复。

     污染环境罪的犯罪主体包括自然人和单位，单位犯罪率较高，绝大部分污染行为都是伴随着企业的生产经营发生的。一些企业为追求不当利益，降低生产经营成本而违法排放污水、废弃物或者随意处置废物，并借助单位力量掩盖犯罪事实。《刑法》第三十一条明确规定，对于单位犯罪中的单位和有关责任人员应实行“双罚制”，对所有负有刑事责任的单位和个人都应进行刑事追诉。此外，一些非法企业主要是小作坊、小窝点，没有营业执照、环评审批和预防污染设施，这些小作坊招工门槛低且从业人员缺乏专业技能和环保意识，无证无照的小作坊非法排污构成刑事犯罪案件的数量近年来也呈快速上升的趋势。

     笔者以污染环境罪的案由为关键词检索近几年的案例，共检索到16668篇裁判文书（2011年-2021年）（详见图一）。从中可以看出，近五年来（2016-2020），每年都有超过2000件的关于污染环境罪的案例，其中在2019年达到峰值（3229件）。地域分布方面，案例总数大于300件以上的省份共有11个，其中排在前五位的省份依次为浙江、河北、广东、山东、江苏，这也符合公众对环境污染犯罪的一般认知，经济发展水平高、工业化程度较高地区的企业数量更多，环境污染事件更多；同时环境污染犯罪作为新型犯罪，与地区执法水平关系大，东部地区环境执法普遍较为严格，并且较早的对环境执法、侦查、起诉、审判的各个环节进行了制度改革探索。从审理程序看，约占总数3/4的案件是一审程序，二审程序约占1/4，极少数通过再审程序审结。从法院级别看，大部分案件经基层人民法院审理，基层法院和中级法院审理比例超过98%。

图一 污染环境罪案例检索（数据来源于北大法宝）